鄉下坨叔:撿本奇書能斷禍福!算準別人富貴,卻算不準自己命運
坨子大叔并不駝,所以,根據字面意義我猜想為“坨叔”,而非“駝叔”。坨叔雖是鄉下人,但是面相卻一點沒有農村人的怯弱,鼻準高隆,目光如注,一看絕非混沌平庸之輩。

坨叔無主業,平時給磚廠開拖拉機送送磚,閑時替人看風水,遷墳選墳山,算算流年行運,起新屋時看屋向,定上梁開工時辰。
坨叔看風水、算八字在朋友圈內小有威名。據說,坨叔曾從一村莊口過,見人家屋朝向,便說這戶人家屋有兇相,必出過兇事。果然,多年前,那戶家兒子外出廣州打工,不明不白死在旅館里。據坨叔自稱,他的法術得自于一本偶然撿來的天書。

坨叔確有一本舊書,頁卷發黃,豎排小楷,而據我的觀察,原因決非決非如此簡單,坨叔粗通星象,據面相、目光察人性格、福壽,并知周易。坨叔談起話來,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略知古今,又熟鄉俗舊聞,頗為有趣。我的老家是楚國故地,屈原所作楚辭原為楚國巫歌,雖隔了上千年,地方上出個把懂得巫術又通曉人情的人物,實不為奇。

實際上,我還懷疑坨叔是鄉間的心理學家,對深懷不幸者,或遇事想不開者,或有算八字無法解釋清楚之處,都可運用心理學的思維方式,給予疏導、解釋。既無理論知識,便全賴對人情世故的了解,并對社會時象的融匯貫通。如果求算者問得過細、過遠,坨叔便講,天機不可泄露,言語間目光深遂,望于空茫之處,似窺透無限天機,使人頓覺肅穆,不敢再追問。

坨叔家住村里最當頭,要彎好幾個彎,去他家非常難走。他家養兩只土狗,大門一開,兩只土狗跳出來,沖人狂吠,坨叔從里屋出來攔截、訓斥,土狗們才輕聲嗚咽,搖頭擺尾地退回黑暗角落里去。
堂屋里燒了煤火,坨叔堂客起身泡芝麻茶,坨叔有兩子,一個參軍,一個在外讀書,十七八歲年紀。

朋友一進門,就報告年節的新聞:“旗桿村的那個鐵坨過年初頭臘月,放爆竹就把一只眼睛炸瞎了呢!”坨叔一陣感嘆后便道:“我早講得嘛,他舊年成那個親的時候,我就講得找了那個妹子要不得,要出禍事的,冒想到就應了。”
我有個親戚婚姻不幸,夫妻兩人時常反目。據坨叔講,親戚的老婆眼白過多,不像一般女子眼中溫順良善,但兩人宿有孽緣,離是離不掉的。磕磕絆絆受氣的日子還長得呢。
坨叔繼而引申大談人之面相:男子眉要成片,女子眉要成線,女子長相過于清秀者,難有福份;眼白過多、眼透兇光者,不可接近。眉眼距寬者,為人聰穎……

坨叔有一肚子奇聞舊事,究竟是真事,還是半真實基礎上的文學創造,不得而知:十八年前,村里有個人中午生了孩子,村里人也傳喜訊,坨叔在隔壁挖墻作工,驚道,時辰不利,此子將來怕難長命。鄰人聽得不悅,果十八年后,此子意外死;又有某鄉人外出務商,行年不利,大虧,妻離子散,幾欲輕生,坨叔寬慰他日后必將大富大貴。
十幾年后此人衣錦還鄉,硬是開車來接坨叔,盛情相邀,瓊釀美宴相待。

坨叔雖知他人身前身后事,莫測高深,自己卻甘守貧頓,雖見識廣泛,對人物分析不缺少與時俱進的精神,但我發現坨叔的金錢觀還是有一定的局限性,例如說道某女子財運好,做生意年收入數萬,若你要講如今十幾萬不算什么,坨叔便稱:“在咱村里相當好幾個勞動力哩!如何不好!”
坨叔閑時與鄉人一樣買六合彩,雖未問及,看坨叔并無華屋美食,便知如常人一樣,虧多賺少。不知坨叔為何竟不能算到自己的財運贏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