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迷信!今日五月初一,3事別犯了忌諱:1不洗、2不睡、3不吃
126 2025-09-03
三更的梆子剛敲過最后一聲,南宮靺鞨書房的燭火忽然跳了跳。紫檀木案上的銅胎羅盤原本靜如止水,此刻卻像被無形的手撥弄,天池里的磁針瘋了似的打著旋,銅圈上的天干地支在燭光里明明滅滅,恍若無數只眼睛在眨動。
他指尖剛觸到羅盤邊緣,那旋轉竟驟然加速,銅針與盤面摩擦的 “滋滋” 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窗欞外,老槐樹的影子正以詭異的角度扭曲,仿佛有什么東西正順著樹干往上爬,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
作為楊公風水第七代傳人,南宮靺鞨見過暴雨前的磁暴,也遇過古墓上方的氣場紊亂,但從未有過這般景象 —— 羅盤自轉時,案上的青瓷筆洗竟浮起半寸,碗沿凝結的水汽憑空劃出一道弧線,落在地面時碎成三瓣,如同一個不祥的預兆。
南宮靺鞨推開雕花木窗,夜風卷著松針的氣息撲進來。他望著院外連綿的黛色山巒,那些在風水學中被稱為 “龍脈” 的走勢此刻隱在夜色里,卻隱約透著股躁動不安,仿佛沉睡的巨龍即將蘇醒。
他想起七歲那年,祖父曾帶他登上村后的望龍臺。那時祖父指著蜿蜒的山勢,用布滿老繭的手在他掌心畫著 “龍” 的輪廓:“靺鞨你記著,龍脈是活的,它會呼吸,會翻身,咱們風水先生,就是要聽懂它的動靜。”
“師父,您又在看山形?” 學徒阿竹端著熱茶進來,見羅盤仍在轉動,驚得差點摔了茶盞,“這物件莫不是成精了?”
他接過茶盞的手指骨節分明,指腹因常年推演風水格局結著薄繭?!俺删牟皇橇_盤,是地下的東西?!?聲音低沉如古鐘,每個字都帶著沉甸甸的分量,“去把《青囊經》第三卷取來,翻到‘地脈篇’?!?/p>
阿竹捧著泛黃的線裝書回來時,見南宮靺鞨正用朱砂在黃紙上畫符。筆尖劃過之處,朱砂竟像活物般微微顫動,在紙上留下蜿蜒的痕跡,宛如一條小蛇。書案旁堆著半尺高的手稿,那是他多年來批注的風水要訣,紙頁邊緣已被翻得卷起毛邊。
“記得三年前咱們去云棲谷看陰宅嗎?” 他忽然開口,目光仍落在羅盤上,“那時山腳下的溪流突然改道,便是地脈異動的前兆。只是這次動靜更大,波及的范圍恐怕不只是幾戶人家?!?/p>
阿竹翻書的手頓住了。他想起當時溪流里漂浮的死魚,魚眼都凸著,肚皮翻白;還有山民說夜里聽到的地下悶響,像有千軍萬馬在地下奔跑。那些被當作怪談的事,此刻想來竟都串聯成線,織成一張令人不安的網。
晨光破曉時,羅盤的轉動終于緩了些。南宮靺鞨推開房門,見院角那棵百年銀杏的葉子落了滿地,明明是初夏時節,卻像遭了嚴霜。葉片邊緣泛著詭異的焦黑,他拾起一片湊近細看,焦痕竟呈螺旋狀,像是被無形的火焰灼燒過。
“師父,村西頭李寡婦家的井也出怪事了?!?雜役老張頭喘著氣跑進來,手里攥著個打水的木桶。桶壁上凝結的水珠竟全往一個方向聚,像被磁石吸著似的,匯成細細的水流往下淌,在桶底積成小小的水洼?!熬蛱爝€清得很,今早卻渾得像泥漿,還冒泡呢!”
他接過木桶細看,水珠聚成的水痕在桶壁上勾勒出個扭曲的 “坎” 卦。這是水行失衡的兆頭,與羅盤異動恰成呼應。他忽然想起祖父留下的札記里寫過:“坎卦歪,水脈哀,地脈翻涌劫數來。” 仿佛天地間的某種力量正在發出警告。
南宮靺鞨背上褡裳往村西去時,晨光正透過薄霧照在青石板路上。道旁的野草東倒西歪,竟都朝著北方傾斜,草葉上的露珠滾落時,在地面砸出一個個極小的坑洼。他蹲下身數了數,坑洼正好排成 “七煞” 之數,心頭不由得一沉。
李寡婦家的井欄邊已圍了半村人。有膽大的往井里扔了根紅線,線繩剛碰到水面就猛地繃緊,直挺挺地豎在水里,像被什么東西攥著往上提。人群里發出一陣驚呼,有人慌忙往地上扔銅錢,說是給河神獻祭。
“南宮先生,您給看看這是咋了?” 村長搓著手,滿臉焦灼,他煙袋桿上的銅鍋都被捏得變了形,“莫不是沖撞了什么山神?要不咱們請個戲班來唱三天大戲,拜拜山神爺?”
他蹲下身,手指探入井中。井水冰涼刺骨,指尖傳來細微的震顫,像是有無數條小魚在啄食?!安皇巧缴?,是地脈在動?!?他起身時,見井口邊緣的青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黃,“這口井打在‘龍脊’上,現在龍脈不安分了?!?/p>
回書房的路上,南宮靺鞨特意繞去后山。往年這個時節該長滿青苔的巖石,如今竟裸露出灰白的石質,石縫里滲出的水帶著鐵銹味。他折了根樹枝往石縫里探,竟觸到塊松動的石頭,一拔之下,竟帶出些暗紅色的泥土,散發著淡淡的腥氣,像極了生血的味道。
阿竹正在整理師父的批注手稿,見他帶回的紅土,驚道:“這是‘龍血土’?書上說只有地脈斷裂時才會出現!” 他捧著的《葬書》上,正好有一頁畫著龍血土的圖樣,旁邊批注著祖父蒼勁的字跡:“土泛紅,脈氣涌,山川移位鬼神驚?!?/p>
南宮靺鞨將紅土放在羅盤旁,奇異的是,原本轉速漸緩的磁針突然又狂轉起來,銅圈上的刻度被磨出細碎的火花?!安皇菙嗔?,是移位。” 他盯著紅土里夾雜的細小石英砂,“北山的走勢在變,那些石英礦脈正在往東南移動,就像……”
他忽然住了口,望向窗外。日頭已升到半空,本該明亮的天光卻透著層詭異的昏黃,遠處的山巒像是被蒙上了層薄紗,輪廓變得模糊不清。幾只烏鴉在槐樹上聒噪地盤旋,叫聲凄厲得讓人心里發毛,他記得祖父說過,烏鴉聚眾,必有大變。
“就像有只大手在地下推它們?!?阿竹替他說完,聲音發顫,手里的書 “啪” 地掉在地上,“那咱們村會不會…… 像云棲谷那樣,被水淹了?”
“暫時不會?!?南宮靺鞨翻開《葬書》,指尖點在 “氣乘風則散,界水則止” 那行字上,“咱們村靠著月牙河,水脈能暫時穩住地脈的躁動。但再往東去,那些沒水脈護著的地方,怕是要出事?!?他想起十年前游歷洛城時,見過因水脈枯竭而衰敗的村落,斷壁殘垣間長滿蒿草,觸目驚心。
正說著,門外傳來馬蹄聲。郵差勒住馬,馬脖子上的銅鈴 “叮鈴” 作響,在寂靜的村子里格外突兀。他遞過來個蠟封的信封:“南宮先生,從青州府來的急件,說是那邊出了地陷。” 信封邊角磨損嚴重,顯然是一路快馬加鞭送來的。
信封上的火漆印已經裂開,印泥是青州府特有的朱砂混金粉。南宮靺鞨拆開一看,信紙邊緣都被汗水浸得發皺,上面的字跡潦草倉促,寫著青州城郊一夜之間陷下去十幾個大坑,坑里涌出的泥水泛著腥氣,跟他帶回的紅土一個味道。寫信人是青州府的幕僚,曾在三年前向他請教過陰宅選址。
“師父,要去看看嗎?” 阿竹見他眉頭緊鎖,小聲問道。他知道師父向來不喜歡摻和官府的事,上次知府派人來請他去看衙門風水,都被婉言謝絕了。
他將信紙在燭火上點燃,灰燼飄落在羅盤旁時,那銅針竟猛地指向西北方?!安蝗ゲ恍辛恕!?望著跳動的火苗,他的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地脈異動不會停在青州,這是整條龍脈在蘇醒。” 他想起祖父臨終前攥著他的手說的話:“若見羅盤自轉,龍脈翻身,便是你守土之時。”
收拾行裝時,南宮靺鞨把祖傳的青銅羅盤也帶上了。那羅盤比書房里的要大上一圈,盤面刻著二十八星宿,邊緣鑲著圈純銅,是祖師楊筠松親手打造的。他用紅綢將羅盤裹好,又往褡裳里塞了些桃木釘和朱砂 —— 桃木能辟邪,朱砂可定神,這些都是應對邪祟氣場的法器。
阿竹牽著馬在門口等,那匹白馬是三年前從云棲谷回來時,山民送的謝禮,性子溫順,腳程卻快。見師父出來,忍不住問:“您說這地脈為啥會突然動呢?難道是…… 有什么大妖在地下作祟?” 他從小聽著妖魔鬼怪的故事長大,遇事總往那上面想。
“別瞎猜?!?南宮靺鞨翻身上馬,韁繩一勒,白馬打了個響鼻,“風水之道,講究‘天人相應’。地上的異動,往往是天變的前兆。咱們先去青州看看,那里的地陷,或許藏著答案?!?他輕輕夾了夾馬腹,白馬邁開蹄子,踏在青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馬蹄踏過青石板路,發出清脆的聲響。南宮靺鞨回頭望了眼自家院子,那棵銀杏的葉子還在簌簌往下落,在晨光里鋪成一片金黃。他忽然想起幼年時,祖父曾說過,當地脈異動時,最先有反應的不是山川,是人家里的器物,因為它們沾染了人氣,最能感知天地間的細微變化。就像此刻他腰間掛著的玉佩,正微微發燙,那是母親留給他的遺物,據說能安神定驚。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路過鄰村的土地廟。廟門原本是朝南的,此刻竟歪斜著偏向西南,門楣上的 “土地正神” 匾額掉在地上,摔成了兩半。幾個村民正圍著廟門議論,見南宮靺鞨經過,紛紛上前打招呼。
“南宮先生,您看這廟咋突然歪了?” 一個老漢指著廟門,滿臉困惑,“昨兒還好好的,今早一開門就成這樣了,莫不是土地爺不高興了?”
南宮靺鞨勒住馬,取出隨身攜帶的小羅盤。指針果然在亂轉,天池里的水晃出圈圈漣漪?!安皇峭恋貭敳桓吲d,是地脈動了?!?他指著廟后的山勢,“這廟建在‘龍爪’上,地脈一移,廟自然就歪了。你們找些石頭把廟門頂住,暫時別燒香,等過些日子再看?!?/p>
村民們聽得連連點頭,趕緊找來石頭支廟門。南宮靺鞨看著他們忙碌的身影,心里卻越發沉重。土地廟的異動,說明地脈的影響已經擴散,恐怕不止青州一地出事了。
中午在路邊的茶攤歇腳時,聽到鄰桌的商人在議論。說西邊的臨州昨晚發生了地震,震倒了不少房子;南邊的楚州則下起了紅雨,地里的莊稼都枯了。阿竹聽得臉色發白,拽了拽師父的衣袖:“師父,這些是不是都跟地脈有關?”
南宮靺鞨沒說話,只是給茶杯續了水。水面平靜時,竟映出些微的波紋,明明沒有風,水面卻在輕輕晃動,像有什么東西在底下攪動。他放下茶杯,起身道:“走吧,得快點到青州?!?/p>
快到青州地界時,官道旁的樹林突然起了一陣怪風,吹得樹葉 “嘩嘩” 作響,像是有無數人在拍手。南宮靺鞨的青銅羅盤突然從褡裳里滾出來,“當啷” 一聲掉在地上。他翻身下馬去撿,卻見盤面上的星宿刻度竟滲出細密的水珠,用手一抹,那些水珠竟變成了暗紅色,像極了后山石縫里的紅土。更詭異的是,羅盤指針不再轉動,而是死死指著地下,仿佛正下方埋著什么東西。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宮靺鞨將羅盤貼近地面,指尖傳來一陣麻癢,像是有微弱的電流順著掌心往上竄,竄到胳膊肘時,竟讓他打了個寒顫。他示意阿竹取來鐵鍬,往指針所指的地方挖下去,剛刨開兩尺深,鐵鍬就碰到了硬物,發出 “當” 的脆響,震得阿竹虎口發麻。
清開浮土,露出塊青黑色的石板,約莫三尺見方,邊緣雕刻著云紋,中間刻著些扭曲的紋路,看著既像符咒,又像某種古文字。阿竹用布擦去塵土,那些紋路竟隱隱發光,在陽光下泛著磷火般的幽藍,仿佛石板下有生命在搏動,每一次搏動,都讓地面微微震顫。
“這是‘鎮脈石’?!?南宮靺鞨撫摸著石板上的紋路,指尖能感受到微弱的震動,像觸摸著某種活物的皮膚,“看來青州的地陷不是偶然,是有人動了地下的鎮物?!?他想起《青囊經》里記載,鎮脈石是用來鎖住地脈的,每隔百年便要由風水師加持一次,否則便會失效。
正說著,石板突然 “咔嚓” 裂開道縫,一股腥氣從縫里涌出來,聞著跟月牙河泛濫時的淤泥味很像,還夾雜著淡淡的鐵銹味。羅盤上的星宿刻度開始發燙,燙得人幾乎握不住,那些暗紅色的水珠順著盤面流淌,在地面匯成個奇怪的符號,宛如一只睜開的眼睛,瞳孔處還在微微收縮。
遠處傳來呼救聲,像被什么東西撕扯著,聽得人心里發緊。幾個村民跌跌撞撞地跑來,衣衫上沾著黑泥,臉上滿是驚恐。“先生!快去看看吧!城郊的地陷里開始往外冒黑水,那些水碰到草木,草木就立刻枯萎,像是被毒液浸染過!” 其中一個村民的褲腿被黑水濺到,正冒著黑煙,他疼得直咧嘴,卻不敢用手去拍。
南宮靺鞨讓阿竹守著鎮脈石,又從褡裳里取出三張黃符,貼在石板周圍,形成個簡單的結界?!翱春眠@里,別讓任何人靠近,我去去就回?!?他叮囑道,然后跟著村民往城郊趕,心里卻越發沉重 —— 鎮脈石破裂,意味著地脈的束縛被解開了,這比單純的異動要危險百倍,就像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
地陷現場已圍了不少人,官府的差役正用沙袋堵那些冒黑水的坑。但那些水像有靈性似的,總能從沙袋縫隙里鉆出來,在地面上蜿蜒流淌,所過之處,石板路都被蝕出細密的孔洞,仿佛被無數只小蟲啃噬過。有個差役不小心踩在黑水上,鞋底子瞬間就被蝕穿,露出的腳趾立刻紅腫起來,疼得他嗷嗷直叫。
“南宮先生,您可算來了!” 青州知府趙大人一臉焦愁,他官帽上的翎子都歪了,顯然是急壞了,指著最大的那個地陷,“這坑昨天還只有井口大,今早一瞧,竟擴到半畝地了!底下還傳來怪響,像是有東西在撞土,聽得人心驚肉跳的。”
南宮靺鞨往坑邊湊了湊,一股寒氣從坑底往上冒,帶著股鐵銹和腐爛混合的氣味,嗆得他忍不住后退半步。他將羅盤懸在坑上方,天池里的磁針瘋狂擺動,銅圈上的刻度竟開始褪色,像是被什么東西侵蝕著,原本清晰的 “子丑寅卯” 變得模糊不清。
“底下有陰脈往上翻。” 他收回羅盤,眉頭擰成個疙瘩,“正常的地脈是暖的,帶著土腥氣,這陰脈卻是寒的,還帶著死氣??磥硎擎偯}石被破壞后,陰脈失去壓制,才鬧出這些動靜?!?他想起祖父說過,陰脈如陰魂,需用陽氣鎮之,一旦失控,便會為禍一方。
趙大人聽得直咋舌,手里的扇子都掉在了地上:“誰這么大膽子,敢動那勞什子鎮脈石?這不是不要命了嗎?”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雖然是初夏,卻嚇得冒出了冷汗。
“不是膽子大,是不懂行?!?南宮靺鞨想起石板上的紋路,“那鎮脈石的刻紋是‘鎖龍陣’,得用純陽之物才能解開,比如正午的陽光、男子的精血。要是用了陰邪法子,反而會激怒地脈,就像……” 他頓了頓,找了個貼切的比喻,“就像用涼水潑滾油,不炸才怪?!?/p>
正說著,坑底突然傳來 “轟隆” 一聲巨響,像有巨雷在地下炸開。一股黑水猛地噴上來,有丈許高,濺了旁邊兩個差役一身。那兩人頓時慘叫起來,衣服碰到黑水的地方竟開始冒煙,皮膚也變得紅腫,像是被燙傷一般,很快就起了水泡。
“快用糯米水沖!” 南宮靺鞨大喊著,從褡裳里掏出個瓷瓶扔過去。這是他出發前準備的,糯米能克陰邪之氣,對付這種陰脈涌出的黑水正好合用。他小時候見過祖父用糯米水對付墳地里的尸氣,效果立竿見影。
差役們慌忙找來水缸,用糯米水沖洗那兩人的傷口,果然止住了冒煙。但坑底的黑水還在不斷往上涌,地陷的范圍也在慢慢擴大,連旁邊的幾間民房都開始搖晃,墻皮簌簌往下掉,房梁發出 “嘎吱嘎吱” 的聲響,仿佛隨時會塌。有戶人家的孩子嚇得哇哇大哭,母親抱著孩子往遠處跑,不小心摔了一跤,引得人群一陣驚呼。
“得重新鎮住陰脈?!?南宮靺鞨望著不斷擴大的地陷,心里有了主意,“趙大人,麻煩您找些工匠,再備些生桐油和生石灰,越多越好。生桐油能隔陰,生石灰遇水放熱,正好能壓制陰脈的寒氣?!?/p>
阿竹這時也趕來了,手里捧著塊從鎮脈石上敲下的碎片,跑得滿頭大汗:“師父,我看那石板底下是空的,好像有通道,里面黑黢黢的,還能聽到風聲?!?他把碎片遞給師父,碎片上的紋路還在發光,照得他手心泛著藍光。
碎片上的紋路還在發光,南宮靺鞨湊到眼前細看,忽然 “咦” 了一聲:“這不是鎖龍陣,是‘引龍陣’!有人故意把陰脈引上來的!” 他用手指在碎片上比劃著,“你看這紋路,看似是鎖住龍脈,實則是引導氣場的‘渠’,把陰脈往地面引?!?他越看越心驚,這陣法布置得極為巧妙,若非他從小研習家傳典籍,根本看不出其中的門道。
他讓阿竹把碎片上的紋路拓下來,鋪在地上細看,越看越心驚。這陣法看似是鎮脈,實則是用陰邪手法將地下的陰脈往上引,那些扭曲的紋路其實是引導氣場的 “渠”,難怪鎮脈石一破,陰脈就立刻反撲。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曾有個游方道士說過,江湖上有個邪派風水師,擅長用引龍陣盜取龍脈之氣,難道是他?
“這是沖著整條龍脈來的?!?南宮靺鞨的聲音有些發沉,“青州是咱們這脈龍脈的‘龍腰’,腰一斷,整條龍就活不成了。” 龍脈一旦受損,周邊數千里都會受影響,輕則災荒不斷,重則瘟疫橫行,他不敢再想下去。
工匠們很快運來桐油和石灰。南宮靺鞨指揮著他們往地陷里倒,生石灰遇水放熱,冒起滾滾白煙,正好能克制陰脈的寒氣;桐油則像層薄膜,能隔絕地氣,暫時穩住陰脈的躁動。果然,隨著石灰和桐油的倒入,坑底的黑水漸漸不冒了,地陷的擴大也停了下來,周圍的人都松了口氣,臉上露出些笑容。
但這只是權宜之計。南宮靺鞨知道,要徹底解決問題,必須找到破壞鎮脈石的人,還有那引龍陣的源頭。他讓趙大人派人去查最近有沒有陌生的風水先生在青州活動,尤其是那些行蹤詭秘、懂陣法的人。自己則帶著阿竹去查看那鎮脈石下的通道,他總覺得,通道里藏著關鍵線索。
通道狹窄潮濕,只能容一人彎腰通過。阿竹舉著火折子走在前頭,火光搖曳中,能看到通道兩側的土壁上也刻著引龍陣的紋路,只是比石板上的更細密,像無數條小蛇在蠕動??諝饫飶浡还擅刮?,腳下的泥土軟乎乎的,踩上去深一腳淺一腳,偶爾還能踢到些骨頭,不知是人骨還是獸骨。
走了約莫半里地,通道突然開闊起來,竟現出個天然溶洞。洞頂垂下的石筍長短不一,像倒掛的冰棱,有些石筍上還掛著水珠,滴落在地上的水洼里,發出 “嘀嗒嘀嗒” 的聲響,在寂靜的溶洞里格外清晰。洞中央有塊石臺,上面擺著個黑陶壇子,壇口插著七根銀針,針尾還系著紅線,紅線在洞頂垂下的石筍間繞來繞去,組成個奇怪的圖案。
“這是‘七煞釘魂陣’?!?南宮靺鞨盯著那壇子,聲音里帶著寒意,“用活人魂魄養著陰煞,再借煞氣引動陰脈,好狠的手段?!?他見過類似的邪陣,十年前在洛城的一座古墓里,曾有盜墓賊用這陣法盜取墓中寶物,結果被陰煞反噬,死得凄慘無比。
他剛要上前,那黑陶壇子突然 “嗡” 的一聲震動起來,壇口冒出黑煙,在半空中凝成個模糊的人影,長發披散,看不清面容,卻發出凄厲的尖嘯,聽得人頭皮發麻。阿竹手里的火折子頓時滅了,溶洞里陷入一片漆黑,只有那些紅線還在發光,像毒蛇的信子,在黑暗中閃爍。
“別慌。” 南宮靺鞨掏出桃木釘,往壇口擲去。桃木釘剛碰到黑煙,就發出 “滋滋” 的聲響,像油炸一般,黑煙頓時潰散了些。他趁機點亮火折子,見那壇子上刻著生辰八字,字跡娟秀,像是女子的筆跡,顯然是被用來獻祭的活人信息。他心里一沉,不知這可憐的女子是誰,竟遭此毒手。
“師父,這是誰干的?” 阿竹的聲音在發抖,溶洞里的寒氣比外面重多了,凍得人牙齒打顫,他緊緊攥著火折子,手心里全是汗。
南宮靺鞨沒答話,他注意到洞壁上還有些新鮮的鑿痕,顯然是最近才刻上去的。他用手摸了摸那些鑿痕,指尖沾到些濕潤的紅土,跟之前見到的龍血土一模一樣。他湊近聞了聞,紅土里竟帶著淡淡的檀香,這檀香他認得,是西域傳來的 “安息香”,價格昂貴,尋常人用不起。
“是懂行的人干的,但心術不正。” 他望著那些引龍陣的紋路,忽然明白了,“這人想借陰脈之力改風水,把青州的龍脈之氣引到別處去。只是他火候不到,沒控制住,才鬧出地陷?!?就像初學射箭的人,力氣夠了,準頭卻差得遠,反而傷了自己。
正說著,溶洞突然搖晃起來,頭頂的石筍開始往下掉碎石,砸在地上 “噼啪” 作響。南宮靺鞨心知不好,這是地脈又開始躁動了,想必是七煞釘魂陣被驚動,加速了陰脈的反噬。他拉著阿竹就往通道外跑,身后傳來壇子碎裂的聲音,伴隨著更凄厲的尖嘯,像是有無數冤魂在追趕。
跑出通道時,正好撞見趙大人派來的差役,差役跑得氣喘吁吁,臉色慘白:“先生,不好了!城郊又出現新的地陷,比之前的更大,還陷下去了兩戶人家,連人帶房子都沒影了!”
南宮靺鞨顧不上喘口氣,立刻往新地陷趕。到了地方,見那地陷竟呈螺旋狀,像個巨大的漩渦,邊緣的土地還在不斷往下陷,帶著股強大的吸力,連旁邊的樹木都被連根拔起,卷入其中。有只路過的兔子被吸力卷向地陷,發出幾聲短促的尖叫,瞬間就消失在黑黢黢的洞口。
“這是‘龍旋’!” 他臉色大變,“陰脈和陽脈絞在一起了,再不想辦法,整個青州城都得陷下去!” 龍旋是地脈最兇險的狀態,陰陽相絞,如同天地倒轉,所過之處,萬物不存。祖父的札記里記載過一次龍旋,在三百年前的雍州,一座城池因此消失,只留下個巨大的湖泊。
他讓阿竹趕緊去取來祖傳的青銅羅盤,自己則在地上用朱砂畫起陣圖。這是 “乾坤定脈陣”,是楊公風水里用來穩定地脈的法子,需要用純陽之物做陣眼,他身上只有那青銅羅盤最合適,羅盤歷經七代傳人之手,沾染了無數陽氣,正好能壓制陰脈。
青銅羅盤剛放在陣眼,就發出一陣嗡鳴,盤面上的星宿刻度全部亮起,像綴滿了星星,光芒越來越盛,照亮了周圍的土地。南宮靺鞨咬破指尖,將血滴在羅盤中心,頓時有一道金光從盤里射出來,直沖云霄,與天上的日頭遙相呼應。
奇異的是,隨著金光升起,那螺旋地陷的旋轉竟慢慢停了下來,邊緣的土地也不再下陷。周圍的人都看呆了,連趙大人都忘了捋胡子,喃喃道:“活神仙,真是活神仙?。 ?人群里響起陣陣歡呼,有人甚至跪下來磕頭,感謝老天保佑。
但南宮靺鞨知道沒那么簡單。他能感覺到羅盤傳來的震動越來越強,像是在跟地下的陰脈較勁,震得他手臂發麻。盤面上的金光忽明忽暗,顯然這定脈陣也快撐不住了,畢竟那陰脈的力量實在太強,就像一頭失控的野獸,瘋狂地沖擊著陣法的束縛。
“阿竹,把桐油和石灰往陣眼里倒!” 他大喊著,雙手按住羅盤,試圖穩住陣眼。汗水順著額頭往下流,滴在羅盤上,竟被金光蒸發成白煙,帶著股焦糊味。他感覺自己的力氣在快速流失,眼前開始發黑,卻不敢松手,一旦松手,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阿竹趕緊指揮工匠往陣眼倒材料,生石灰遇血發熱,冒出滾滾白煙,與金光混在一起,形成道奇異的光柱,直沖天際。隨著材料不斷倒入,地陷的震動漸漸平息,連空氣里的腥氣都淡了許多,陽光也變得明亮起來,不再是之前的昏黃色。
當天色擦黑時,地陷終于徹底穩住了。南宮靺鞨收回羅盤,見盤面上的星宿刻度暗淡了不少,顯然消耗了太多元氣,像個疲憊的老者。他癱坐在地上,渾身都被汗水濕透,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仿佛經歷了一場大戰。阿竹趕緊遞過水壺,他喝了幾口,才緩過勁來。
趙大人趕緊讓人送來飯菜,是剛從酒樓叫的,有雞鴨魚肉,還燙了壺酒。南宮靺鞨卻沒胃口,只是望著地陷的方向出神。那地陷雖然不再擴大,卻像個巨大的傷口,橫亙在大地上,看著觸目驚心。
阿竹知道師父在想什么,輕聲道:“那些搞破壞的人,還會再來嗎?” 他想起溶洞里的黑陶壇子,心里就發怵。
“會?!?他拿起羅盤,指尖輕輕撫摸著暗淡的刻度,“這引龍陣做得很專業,不是一般的江湖騙子能弄出來的。對方顯然是沖著整條龍脈來的,青州只是第一站?!?他想起那紅土里的安息香,說不定是個來自西域的風水師,或者與西域有關聯。
他忽然想起祖父說過的話,風水之道,既是趨吉避兇的術,也是平衡天地的道。有人想借風水改命,有人想靠地脈奪權,但天地自有法則,強行改變只會招致反噬,就像青州這場地陷,看似是人為,實則是天道對妄為者的警示。
南宮靺鞨最終在青州留了三個月,直到確認地脈徹底穩定才離開。臨行前,他重新布了 “鎮龍陣”,用十二根鐵柱深入地下三丈,將陰脈重新鎖住,鐵柱上還刻著他親手畫的符咒,能日夜吸收陽氣,壓制陰邪。趙大人想留他在府衙任職,許以重金厚祿,被他婉拒了。
“我是風水先生,不是官差?!?他拍了拍阿竹的肩膀,“咱們的本分,是守好天地的平衡,不是幫人爭權奪利。” 他收拾好行囊,還是來時的那匹白馬,褡裳里的羅盤依舊安靜,只是刻度上的光芒,比來時暗淡了幾分。
回程的路上,阿竹見師父總在看羅盤,忍不住問:“您說那搞破壞的人,下次會在哪動手?” 他望著路邊漸漸恢復生機的草木,心里還有些后怕。
南宮靺鞨望著遠方的山巒,羅盤的磁針正微微顫動,指向未知的方向?!安还茉谀?,咱們都得去?!?他的聲音平靜卻堅定,“地脈就像人的血脈,一處出問題,全身都不得安寧。守不住地脈,哪來的風水可言?”
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馬蹄聲踏在青石板上,清脆而堅定。遠處的山脈在暮色中舒展,仿佛一條沉睡的巨龍,而南宮靺鞨知道,守護這條巨龍的使命,還遠遠沒有結束。他腰間的玉佩,依舊微微發燙,像是在提醒他,前路漫漫,任重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