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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解讀:第十五回 王鳳姐弄權鐵檻寺 秦鯨卿得趣饅頭庵

147小編 82 2025-08-05

直至第十五回,《紅樓夢》的編排與結構漸入佳境,是時候摒棄一個淺顯的認知了——《紅樓夢》絕非僅是寶玉、黛玉與寶釵間的三角戀情。細讀至此,你是否察覺?寶釵與黛玉已多時未現,真正鋪展的是賈府的盛景繁華。

更深一層,回溯第一、二回,有塊曾在靈河岸邊修煉的石頭,欲赴人間歷劫繁華。臨行前,與它淵源深厚的絳珠草誓愿相隨,誓要以淚水償還昔日灌溉之恩。此番下凡,不單是寶玉與黛玉,賈府中眾人亦皆同往,共赴人間,了結前世糾葛。

于是,太虛幻境中宣告:一眾前緣未了的冤孽,齊赴塵世,誓要在此生中,一一償清過往的情緣債。

在《紅樓夢》的哲學視角下,人生所遇,皆為有緣之人,其中緣分最深者,莫過于夫妻、父子、母女。第十四回末,北靜王的登場,與寶玉結下了一段奇特的緣分。北靜王久聞寶玉銜玉而生,心生好奇;寶玉亦常聞北靜王之謙和,欲圖一見。秦可卿喪禮之上,二人終得相見。北靜王問及寶玉口中含玉,寶玉便解玉以示。雖交談不過數語,卻讓人感受到二人間那份難以言喻的緣分,恰似書中開篇神話世界里所提及的玄妙之緣。

我們常常關注緣的深淺與長短,卻忽略了緣有時也是一種難解的糾纏。親子之間,雖有深緣,卻也可能相處不和,成為冤家。夫妻亦然,愛恨交織,難以割舍。《紅樓夢》中的緣,往往超越世俗邏輯,令人費解又著迷。

而最易被忽視的,莫過于北靜王與寶玉之間那淡淡的緣分。或許只是生命中的一次擦肩,旅途中的偶然相遇,交談幾句后便各自離散,甚至未知姓名。然而奇妙的是,這樣的畫面卻常在心頭浮現,成為生命中難以忘懷的一幕。

曾記得在泰國芭堤雅一個小島上,偶遇一位中年婦人,她失聲痛哭,周圍人群靜坐旁觀。雖不懂泰文,我仍上前安慰。這一幕,至今銘記,或許只是因緣際會,讓我在那個瞬間出現,給予她一絲慰藉。她或許也覺詫異,這位突如其來的傻大個,說著她聽不懂的語言。

有時,緣分就像一種微妙的心事,讓你感覺某地似曾相識,某人仿佛舊友重逢。正如佛經所言,“不受后有”,有些緣分或許僅是一面之緣,了無后續。寶玉與北靜王的相遇便是如此,相見之后,再無交集。但他們見面的那一刻,卻仿佛有著前世未了的糾葛。北靜王欲觀寶玉之玉,舉止間透露出一種莫名的前世關聯。觀后,他親自為寶玉戴好,并轉身對賈政言及富貴之家的教育之道,雖為客套,卻難掩其對寶玉的好奇。寶玉亦覺北靜王相貌非凡,此等緣分,瞬息即逝,難以言喻。

《紅樓夢》的魅力,不僅限于寶釵、黛玉與寶玉之間深厚的緣分。第十五回尤為有趣,寶玉與兩位人物的短暫交集,令人玩味。一位是尊貴無比的北靜王,另一位則是鄉間少女二丫頭。這些生命中的剎那緣分,雖短暫卻多姿多彩,令人回味無窮。

前世緣分的深情體悟

北靜王訪見寶玉后欲辭行,賈赦、賈政、賈珍恭敬旁立,目送其離去。北靜王謙遜有加,言及秦可卿已登仙界,人間輩分自當不論。雖貴為王爺,亦不愿先于靈車而行,待靈車啟動后,方緩緩離去。

然而,這場喪事卻似郊游一般,寶玉與秦鐘之行徑尤為突兀。秦鐘在其姐喪禮上,非但未顯悲痛,反而跑到廟宇中調戲尼姑智能兒,全然不顧場合。孩童們對喪事無甚感觸,即便逝去的是至親。富貴之家鮮少涉足鄉間,對農具如犁等陌生不已,竟將其作為玩物擺弄。此情此景,不禁令人憶起劉姥姥初入賈府之時的懵懂,面對鐘表這一未知之物,驚懼萬分。

作者以平等之筆觸,描繪人世百態,無論貧富貴賤,皆有其“不知”之處。寶玉下鄉,與劉姥姥入府無異,皆因環境陌生而顯得無知。寶玉偶遇手搖紡紗車,心生好奇,上前嘗試,卻不慎招致一旁女子責備。隨從見狀,怒斥女子放肆,竟敢對寶玉無禮。屋內人聞聲,急喚二丫頭前來,女子遂離去。二丫頭或為農家之女,紡紗車乃其日常所用。寶玉無心之舉,或已擾亂她一日辛勞成果,故而發怒。

《紅樓夢》深探人世間生命的因果與緣分,尤其是那可知與不可知的微妙聯系。寶玉對此深有體悟,他珍視生命中每一份深淺不一的緣分。當二丫頭搖紡車時,秦鐘稱其“大有意趣”,盡顯其內心蓬勃的欲望與輕浮。相比之下,寶玉則顯得更為教養有分寸,他明白此時不應調戲這位鄉間少女。此情節巧妙對比了寶玉與秦鐘的情感態度,秦鐘之言行易流于低俗調戲,而寶玉則在未見二丫頭時感到一絲惆悵,此情非占有,僅為似曾相識之感,緣淺而令他哀傷。

寶玉之“情”復雜而深刻,他深情而不濫情,若無秦鐘之對比,或許難以察覺。當夜,秦鐘沉溺于與尼姑智能兒的欲望之中,寶玉卻前來阻止。此情此景,更顯秦鐘之放縱與寶玉之灑脫。寶玉與北靜王、二丫頭的交談,皆流露出對前世緣分的深情體悟。他之情,非簡單欲望所能概括,而是對人與人之間微妙聯系的深刻體悟與重視。

細讀《紅樓夢》,北靜王與寶玉的相會雖淡,卻余韻悠長。初讀時或許易忽略,但近年來,我愈發感到這一人物的獨特魅力。他與寶玉之間,似有一種超脫塵世的純凈之緣,清淡如水,無牽無掛,僅當下相遇,無后續糾葛,這份緣分異常清凈。

二丫頭亦是如此。寶玉尊貴之軀踏入農家,二丫頭并未將其視為特殊,甚至因他亂動東西而訓斥。在秦可卿出殯之日,寶玉邂逅了兩位難忘之人:北靜王與二丫頭。二人身份、性別迥異,卻與寶玉有著深厚的情感紐帶。

觀北靜王,寶玉舉目所見,乃是一位頭戴潔白簪纓銀翅王帽,身著江牙海水五爪坐龍白蟒袍,腰系碧玉紅鞓帶的秀麗人物。水溶,北靜王之名,其帽插銀翅,袍飾江牙海水,彰顯其開國四大王爺之一的高貴身份。鞓,今已少用,實為紅色皮帶。北靜王膚色白皙如玉,眼眸明亮如星,真乃人中龍鳳。

在《紅樓夢》中,對出場人物的細致描繪往往意味著其非凡身份,寶玉的凝視便是在辨認前世的緣分。小說開篇的神話便講述了天上擁有仙緣之人紛紛下凡,他們在人間自然都是風貌出眾,因他們身上承載著前世的仙機。

寶玉與北靜王的相遇便是如此。寶玉搶步上前參見,而北靜王則從轎內伸手挽住他,阻止他下跪,這是他們最親密的接觸。隨后,北靜王也仔細打量了寶玉,發現他同樣裝扮華麗,面容姣好。值得注意的是,兩人的著裝都以銀白色為主,僅皮帶為紅色,顯得格外清新脫俗。這不僅僅是對色彩的敏感把握,更寓意著他們之間緣分的純凈無瑕。

寶玉的穿著時常變換,但這一天他選擇了與北靜王相似的白蟒箭袖,使得兩人在外貌上更加相像。讀來不禁讓人遐想,仿佛北靜王是寶玉某個前世緣分的轉世,他們之間有著難以言喻的親近感。這種親近并非糾纏,而是同一種生命狀態的體現,宛如孿生兄弟。

當北靜王稱贊寶玉“名不虛傳,果然如‘寶’似‘玉’”時,我們不難感受到他多年來一直期待著能遇到一個與自己品貌相當的人。這種期待并不容易被察覺,因為一旦陷入現實的糾葛中,即使是再出眾的品貌也可能被玷污。寶玉與北靜王的會面卻如同一股清流,保持著那份難得的純凈與高雅。在《紅樓夢》中,許多人物都在尋找生命中的知己,而寶玉與北靜王的相遇無疑是對這種知己之情的完美詮釋。

北靜王“鹡鸰”念珠贈寶玉

北靜王對寶玉的玉表現出濃厚興趣,問道:“銜的那寶貝在哪里?”寶玉連忙從內衣中取出,遞給了北靜王。這一舉動無疑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寶玉將帶有自己體溫的玉交給北靜王,顯得尤為親近。

北靜王細細觀賞,念出玉上的字,好奇地問:“果真靈驗嗎?”賈政忙回應:“雖如此說,但未曾試過。”北靜王對這塊玉贊不絕口,親自為寶玉理好彩絳,重新戴上,并親切地詢問寶玉的年齡和學業。寶玉一一作答。

盡管兩人年齡相差不大,北靜王因身份尊貴,如長輩般關心寶玉。他見寶玉言辭清晰、談吐得體,便向賈政贊道:“令郎真乃龍駒鳳雛,非小王在世翁前唐突,將來‘雛鳳清于老鳳聲’,前途無量。”北靜王以“小王”自稱,稱賈政為“世翁”,表示對賈家的尊敬。他用“唐突”一詞,是謙辭,意指自己這樣贊美寶玉是否過于冒昧。但實際上,這樣的贊美讓賈政十分高興,因為這意味著寶玉的成就有望超越父親。

“雛鳳清于老鳳聲”一句,源自李商隱贊美幕府主人孩子的詩句,后來常用來形容家族中年輕一代的成就將超過老一輩。北靜王以此贊美寶玉,無疑是對他極高的期許。

賈政忙賠笑道:“犬子豈敢謬承金獎。賴藩郡余禎,若真如您所言,亦是吾輩之幸。”他謙稱寶玉為“犬子”,表示不敢接受北靜王如此高的贊譽。同時,他也表達了對北靜王福澤的感激,認為如果寶玉真能如北靜王所說,那將是他們家族的幸運。

北靜王則進一步叮嚀:“令郎資質出眾,想必深受老太夫人、夫人鐘愛。但吾輩后生,不宜過于鐘溺。昔我亦曾蹈此轍,想令郎亦未必能免。”他提醒賈政,雖然寶玉聰明可愛,但過分的寵愛可能會荒廢學業,他自己就曾犯過這樣的錯誤。

接著,北靜王向賈政發出邀請:“若令郎在家難以用功,不妨常到寒第。吾雖不才,但府中常有海上名士聚會,令郎常來談會,學問必可日進。”他表示,如果寶玉在家難以專心學習,可以到他的府中來。因為他的府邸是時下精英們常常聚會的地方,寶玉如果能常來,一定會有所收獲。

最后,北靜王用了一個典故“垂青目”來表達他對寶玉的看重。這個典故源自魏晉時期的竹林七賢之一阮籍,他以青眼表示對喜歡的人的看重。北靜王表示,他愿意給寶玉這樣的機會,讓他在自己的府邸中與名士們交流學習,希望寶玉能夠因此有所精進。

賈政忙鞠躬答應,顯得對北靜王的話十分恭敬。與寶玉的輕松親切相比,北靜王與賈政的對話更顯正式,帶有幾分八股的味道,他叮囑賈政要好好教育寶玉,切莫荒廢學業。

隨后,北靜王將腕上的一串念珠卸下,遞給寶玉,說:“今日初會,倉促之間無敬賀之物,此即前日圣上親賜的鹡鸰香念珠一串,權作賀禮。”這串念珠是皇帝親賜的,北靜王將其贈予寶玉,寓意兩人情誼深厚,如同兄弟。寶玉連忙接過念珠,回身奉與賈政,這是禮節所在,郡王賜物,需先交由父親。賈政與寶玉一齊向北靜王致謝,場面莊重而溫馨。

關于這串念珠的香氣“鹡鸰”,雖未有實物考證,但其在古代文化中象征著兄弟間的友愛之情。《詩經》中亦有“鹡鸰”二字,用以表達深厚的兄弟情誼。北靜王以此念珠贈予寶玉,無疑是在表達他已把寶玉當做自己的小兄弟。

送殯隊伍因王爺駕到而暫停,眾人肅靜回避。賈赦、賈珍等人上前請北靜王先行,卻被婉拒。北靜王表示,逝者已登仙界,非塵世中人可比,自己雖受皇恩,繼承郡王之位,但豈可越靈車而進?他言辭謙卑,毫無王爺的趾高氣昂。

賈赦等人見北靜王執意不從,只得告辭謝恩,命手下掩樂停音,浩浩蕩蕩的殯葬隊伍走完,待一切完畢后,北靜王才上轎離開。

北靜王的形象在此段大書特書的描寫,他年輕、聰明、俊美,又如此謙卑,堪稱完美。這種完美正是寶玉所要追求的,身處富貴卻又不失矜持與謙卑。這一段文字美得令人心醉,將寶玉的人生向往通過北靜王的形象,完美地詮釋了出來。

生命無論貴賤,皆值珍視

出殯隊伍行至鄉下,場景轉換,文學上的鋪排與對比愈發精彩。寧府送殯,一路熱鬧非凡,至城門前,賈赦、賈政、賈珍等諸同僚屬下設祭棚接祭,一一謝過后,方出城直奔鐵檻寺。

鐵檻寺,賈家鄉下家廟,寧、榮二公所設,為家族逝者停靈之地。“鐵檻”即鐵門檻,古代家族地位越高,門檻越高,唐宋文學中以“門檻”為喻,意指人怕死,故設高鐵門檻以擋死亡。然縱有千年鐵門檻,終須面對死亡。此回中鐵檻寺與饅頭庵之名,皆源于范成大詩句,暗示秦可卿之死。

然而,在這熱鬧場面中,我們幾乎忘卻這是秦可卿的喪事,風光與排場更像是一場作秀。賈珍帶賈蓉請長輩上轎上馬,準備出城。賈赦一輩坐轎,賈珍一輩騎馬。鳳姐因記掛寶玉,怕他縱性逞強,不服管教,便命他同坐一車。寶玉只得下車,爬入鳳姐車上,二人說笑前來。寶玉因賈母疼愛、鳳姐擔心,得以與她同車,享受這份特殊的照顧。

不一時,兩騎快馬飛奔而來,至鳳姐車前,一躍而下,稟報前方有歇息之處,請鳳姐更衣小憩。原來,郊外房舍稀少,需探路回報。更衣,實乃如廁之雅稱。路途遙遠,需尋農家小憩,兼作他用。鳳姐聞訊,即請邢、王二夫人示下。得令后,鳳姐命眾人歇息片刻。于是,轅馬岔出人群,向北疾馳而去,暫離出殯隊伍。

寶玉車內,急命人請秦鐘。此時,他心系秦鐘,時刻掛念。秦鐘正隨父轎而行,忽見寶玉小廝來請,知為打尖之事。“打尖”與“更衣”,皆為休憩之意。如今我們常用“解手”一詞,源于古代移民墾荒之時,人手被綁,唯上廁所時方得解開,故有此俗稱。

秦鐘見鳳姐車馬北去,后曳寶玉之馬,鞍籠俱全,便知二人同車。于是,自亦帶馬趕上,共入一莊門。賈家聲勢之大,可見一斑。僅因女眷欲更衣,莊中男子皆被驅離,婆娘亦無處回避,只得任由其便。

村姑莊婦初見鳳姐、寶玉、秦鐘之風采,衣飾華美,舉止優雅,無不矚目。此情此景,猶如觀戲,令人嘆為觀止。作者于描述北靜王之后,再繪此景,意在對比貴族與農家之異同。貴族忽至農家,村民之反應,盡顯人間百態。

作者回憶一生繁華,卻以平等視角述之,使讀者悟出:每個生命皆有其獨特立足角度,無論貴賤,皆值珍視。

寶玉踏入茅堂,便吩咐眾人先去游玩。他隨秦鐘步出,帶著小廝穿梭于莊院間,所見農具如鍬、镢、鋤、犁,皆覺新奇,不知其名用途。此景恰映證了“鄉下人”與“貴族”間身份轉換的趣味對比,正如書中以出殯一事,巧妙串聯起北靜王的華貴與二丫頭的質樸,兩種截然不同的生命風貌。

寶玉在小廝的解說下,方知每件農具背后的辛勞,不禁點頭感嘆:“難怪古詩云:‘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此言非虛。”此番體悟,讓他深切感受到人間煙火的不易,這份深情不僅限于對人,亦及于萬物。寶玉雖時有叛逆,厭學貪玩,但若得以適當引導,非限于死記硬背,而是親歷鄉村、自然,其心境必有不同。

實際上,寶玉并非真的厭學,當他真正理解這些農具之時,李紳的詩句自然而然地浮現心頭。這正是寶玉的可貴之處,他內心充滿悲憫,悟性極高,從不以貴族身份自居,待人接物皆顯真誠。如此寶玉,實乃可塑之才。

行至另一房前,寶玉見炕上置有紡車,好奇詢問。小廝告知后,他竟上前擰轉玩耍,自得其樂。這一幕,對寶玉而言,紡車不過是新奇玩具,卻惹惱了其主——一位約莫十七八歲的村姑,她擔憂一日辛勞所紡之線因此凌亂,急忙跑來制止,眾小廝亦連忙阻攔。

面對村姑的“冒犯”,寶玉的反應尤為可貴。他非但未怒,反而迅速放手,賠笑道歉:“因未見此物,故而試之。”寶玉之賠笑,盡顯其可愛之處。他常懷歉疚之心,從無權勢之傲,即便面對鄉間女子,亦無半點盛氣凌人。此等謙遜與體貼,在那個與民間鴻溝深重的年代,顯得尤為難能可貴。連他身邊的小廝或許都會仗勢欺人,而寶玉卻以一顆平和之心對人。

“站開了,我紡與你瞧。”二丫頭此言,質樸中帶著自信,盡顯鄉間女子的直率與大氣。她雖僅為一介農家女,卻樸素大方,健康自然,無絲毫矯揉造作。二丫頭在書中僅一閃而過,卻似在寶玉心中留下了永恒印記。她所代表的生命狀態,是寶玉生平難得的體驗,那份大大咧咧、黑里透紅的生命力,是他身為貴族子弟永遠無法觸及的。

人們常道貧窮為憾,卻鮮有人言富貴亦有其憾。曹雪芹之偉大,在于他以平等之筆觸,描繪了不同生命狀態下的種種遺憾。寶玉這一日,心中滿是對二丫頭生活狀態的向往,他渴望成為她身邊的一員,體驗那份純真的生活。無論寶玉如何度日,其內心深處總有一份悵然,因他深知,單一的生命狀態總是單薄且不足的。

秦鐘的反應與寶玉大相徑庭,顯得頗為小家子氣,令人不悅。他初登場便扭扭捏捏,畏懼萬物,雖得寶玉疼愛,本有機會接受良好教育,攀升尊貴地位,卻終未能如愿。姐姐出殯之際,他竟在廟中調戲小尼姑,如今遇見二丫頭,又輕薄言道:“此卿大有意趣。”寶玉待人以尊重,秦鐘卻流露出人性的卑微。

寶玉推開秦鐘,笑斥道:“該死的!再胡說,我就打了。”言罷,轉而注視那丫頭紡起線來,此景于他而言,或許新奇非常,他或許從未見過女子紡紗。

正當寶玉欲言語時,忽聽那邊老婆子呼喚二丫頭,聲音中帶著驚慌。或許是她母親或祖母,擔憂二丫頭拋頭露面會招惹富家公子,得罪不起,更怕被貴族看上,從而陷入悲劇。古時平民深知,被貴族青睞,往往意味著一生悲劇的開始,寧愿安于農家,嫁作農民婦。因此,那一聲呼喚,實則意味深長。二丫頭聞言,即刻丟下紡車,匆匆離去。

二丫頭雖僅在此段露面,卻令人難忘。她的存在,為寶玉的生命添上了獨特的一筆,與北靜王形成鮮明對比。寶玉深感世間可愛之人甚多,愛之不盡,無論是對北靜王的仰慕,還是對二丫頭的心疼,皆是他深情的體現。寶玉之情,實則不易懂,然絕非濫情。

“寶玉悵然無趣。”他遺憾未能與二丫頭多言。二丫頭之高,非出身之貴,而是其生命自有之高貴。她雖農家出身,地位卑微,但在寶玉眼中,卻高不可攀,因他無法親近。

鳳姐兒遣人來喚,寶玉與秦鐘只得入內。鳳姐洗手更衣,問及是否更換衣物,寶玉則否。鳳姐注重路途體面,至鐵檻寺亦講究禮儀。

仆婦們端來行路所需之茶壺、茶杯及十錦屜盒等小食。十錦屜盒,乃錦盒裝盛之各式點心與食物。官家出行,仆人眾多,換洗衣物、飲食皆需備齊,場面之盛大,可見一斑。

“旺兒預備賞封,賞了本村主人,莊婦等來叩賞。”寶玉留心尋覓,卻未見二丫頭蹤影。顯然,他在尋她,覺剎那緣分已逝,心生悵然與遺憾。唯寶玉對人深情如此,秦鐘則不然,轉瞬即忘。寶玉卻覺與二丫頭似有一生一世之緣,無論緣深緣淺,皆需慎重以待。

車行不遠,忽見二丫頭懷抱小弟,與女伴說笑而來。此景雖美,寶玉卻無從再言,因坐鳳姐旁,身份所限,不能隨意搭話,只能擦肩而過。作者此筆,盡顯生命歸屬之異,遺憾反成寶玉之常態。

“寶玉恨不得下車相隨,然眾人不允,只得目送。”他深感生命中總有未竟之事,此別亦無聲,轉眼無蹤。此段描繪寶玉與二丫頭短暫相遇,亦寫盡人間奇特緣分。人生每日,皆可遇此類匆匆相逢與告別。古今中外,鮮有文學家能描繪此狀,作者卻以大悲憫之筆,寫盡寶玉與二丫頭生命中不能完成之部分,遺憾與珍重并存。或許,寶玉亦在此“了”卻一物。“了”字玄妙,先有舍棄之“了”,方有了悟之“了”。

王熙鳳攬財包訴訟

“行不多時,又遇大殯。”因靈車行進緩慢,故岔路之后迅速重歸其列。尋常作家述出殯即止,然曹雪芹則穿插小插曲,后再回歸主線。

“前方法鼓金鐃,幢幡寶蓋,鐵檻寺接靈眾僧已至。片刻后,入寺另演佛事,重設香壇。”因需寄靈于此,故舉行儀式,重設香壇。“秦可卿之義女寶珠,安靈于內殿偏室,并伴其側。”

“賈珍于外款待親友,有擾飯者,亦有辭別而去者。”親友或于賈府即別,或送至鐵檻寺后離去,亦有留下共餐者。“公侯伯子男等依次散去,至未末時分方盡。”送殯者身份顯赫,輩分高者先行。

“內眷則由鳳姐張羅接待,顯官誥命亦依次散去,至晌午大錯時方盡。”“堂客”即內眷,自高官夫人始,歷時良久方散。“唯數近親,待三日安靈道場后方離去。”寶玉與秦鐘亦留宿。

“邢、王二夫人知鳳姐不能歸家,亦欲進城。王夫人欲帶寶玉同往,然寶玉初至郊外,不肯歸,愿與鳳姐同住。”眾孩童平素家中管束甚嚴,鮮有機會外出,此次出殯對他們而言猶如郊游,欲借此機嬉戲。“王夫人無奈,只得將寶玉交與鳳姐,遂歸。”

鐵檻寺,原為寧、榮二公所建。古時大戶人家,常購地建廟,將周邊土地租予農民,以租金供廟中香火,以備族中之人“老去”。京城有人逝世,遺體便寄放于此,鐵檻寺因而成為賈府的私家殯儀館。

“寺內陰陽兩宅,均已預備妥當,可供送靈之人寄居。”“陰宅”為寄靈之所,“陽宅”則為送靈之人居所。然賈家“后輩人口繁盛”,已至三百余人,“貧富不一,性情各異”。“參商”乃天上永不相見之星辰,喻家族中人之差異。有安分守己、家道中落者住于此;而有錢勢排場之人,則嫌此處不便,另尋村莊或尼庵為宴退之所。

“族中諸人皆于鐵檻寺下榻,唯鳳姐嫌其不便,遂早遣人至饅頭庵,與姑子凈虛商議,騰出兩間房作為居所。”鳳姐覺尼姑庵更為潔凈便利,故不住鐵檻寺,而選擇饅頭庵。寶玉與秦鐘亦隨其前往饅頭庵。

作者巧思,對比“鐵檻”與“饅頭”之名,卻不愿作品過于寓言化或哲學化,故筆鋒一轉,言饅頭庵原名水月庵,因饅頭美味,眾人戲稱之為饅頭庵。若直言因人死后歸墳冢,則顯俗氣。此等文學真假,實為《紅樓夢》之趣,作者屢言:假做真時真亦假,喜玩真假游戲,令人感生命之荒謬,常以假為真。

鳳姐遂于饅頭庵下榻,與主持凈虛言談。凈虛述一趣事:城中有巨富張家,女金哥,自幼許配守備之子。后張家又識李衙內家,家世更顯赫,張家欲嫁女于李家。兩家因此紛爭,訴至公堂。一老尼姑竟欲插手此事,求鳳姐向節度使言,使守備家退婚,金哥便可順利嫁入李家。

此事與秦可卿出殯無直接關聯,卻揭示了貴族家庭之復雜關系,尤其是與和尚廟、尼姑庵之糾葛,遠非表象之簡單。凈虛之名,實則既不凈亦不虛。她求助于鳳姐,鳳姐則大膽借賈璉之名發函,事成后收取三千兩銀子,而賈璉渾然不知。

秦可卿之死,對王熙鳳而言,乃一轉折點。自此,她開始協理寧國府,管家之才得以顯現。然正因如此,她之膽子愈發壯大,乃至包攬訴訟。此事于她而言,輕而易舉。賈家聲勢浩大,只需以賈家之名發函,官員們便不敢不從,銀子隨即送來。此后,此類事情她愈辦愈多。

王熙鳳之步步靠近權力,并非初衷即玩弄權勢。實則家世為其支撐,隨意一發函,便有三千兩進賬。作者巧妙揭示豪門貴族如何不知不覺踏上違法之路。貪贓枉法之心,往往于無形中日漸累積。借秦可卿喪事之機,作者逐步將此等事件展現于讀者眼前。

秦鐘之父秦業,年邁多病,未能久留。于女兒喪事,父親之角色并非核心,遂離去,命秦鐘留守三日,以待安靈。秦鐘遂與鳳姐、寶玉同至水月庵。凈虛座下二徒,智善與智能兒,出迎眾人。

趣事由此起,小尼姑智能兒對秦鐘心生愛慕,二人間關系微妙。鳳姐目光敏銳,察覺智能兒許久未見,愈發俊俏:“鳳姐至凈室,更衣凈手后,見智能兒身形愈長,模樣愈發出眾,便道:‘師徒二人怎許久未至我府?’”

前文提及,凈虛曾攜智能兒至賈府領取月供銀兩,智能兒與惜春嬉戲。惜春當時尚幼,戲言欲效仿智能兒,剃發為尼。時光荏苒,《紅樓夢》中人物皆處成長之年,智能兒亦悄然蛻變。鳳姐憶起昔日孩童模樣的智能兒,如今已初具少女風姿,言語間流露出對往昔時光的懷念。

少年男女的情欲糾葛

不言老尼陪伴鳳姐,且看秦鐘、寶玉二人于殿上嬉戲。此段筆觸奇特,雖寫喪事,卻蘊含人性觀照,即便出殯之時,亦與平常無異。

寶玉聰慧,早察秦鐘與智能兒眉來眼去,私下或已情深。遂故意逗之,笑道:“能兒來了。”秦鐘則回應:“理她作甚?”秦鐘性格微妙,一向卑微,后因寶玉庇護疼愛,漸顯傲慢。他私下與智能兒調情,然寶玉提及,卻故作輕視。

孩童之心,往往如此,對一人特好,卻于眾人前表示疏離。可見秦鐘乃平凡少年,與寶玉迥異。寶玉尊重眾人,秦鐘則情緒多變,時而怯弱,時而囂張。打架時,稍有擦傷便哭鬧撒嬌,因知寶玉疼愛。

寶玉與秦鐘相處短暫,至第十六回,秦鐘即逝。我常思,秦鐘之命,可用二字概括——福薄。寶玉、賈母、鳳姐皆疼愛他,然他承受不起此福。下文已伏秦鐘悲劇之線,他怯弱、體弱,有女兒般柔弱之象。

寶玉笑而諷之:“那日于老太太屋中,無人之際,你摟他何為?今又欺我。”寶玉心如明鏡,早已洞察一切。他與秦鐘間,頗有戀愛之感,疼愛秦鐘至極。然秦鐘另有所愛,寶玉亦覺理所當然。寶玉之性,寬廣而深邃,此乃對人性之天生理解,亦即我們所言之深情。他不計較小事,胸懷大度。

秦鐘笑而否認:“此言差矣。”其不敢面對所為,寶玉則笑言:“承認與否,我不在乎。你只叫他來,為我倒碗茶便罷。”秦鐘又笑:“此又何奇?你命他倒,他豈敢不從?何須我言?”此段對話,雖顯無聊,然其中意趣盎然。

寶玉地位顯赫,為富家公子,眾人皆寵。他若命智能兒倒茶,智能兒必從。然他特命秦鐘呼之,蓋因覺秦鐘與智能兒間有特別之情。此時可見,寶玉從無霸占秦鐘之心,反覺秦鐘與智能兒相配甚好,借此機促其更進一步。寶玉言道:“我命她倒,無情意;你命她倒,則含情意。”此言出自少年之口,頗顯特別。無聊言談間,寶玉性格之奇特一面顯露無遺。世俗之嫉妒、吃醋、霸占之心,寶玉皆無。他覺有情便是好,秦鐘愛智能兒,他亦覺佳。秦鐘無奈,終言道:“能兒,為我倒碗茶來。”

智能兒自幼在榮府穿梭,無人不曉,常與寶玉、秦鐘嬉笑。及至年長,漸悟風月,遂對秦鐘之風流人物心生愛慕,而秦鐘亦極愛其妍媚之姿。“妍媚”二字用于尼姑,頗顯意趣。少女雖剃發,然肌膚眉眼間,少女之感仍躍然紙上。此二字不僅寓其貌美,更含女性之嫵媚。

二人雖未越軌,然情已相投。今智能見秦鐘,心花怒放,即去倒茶而來。“心眼俱開”,此詞妙極。他們月僅一見,且隨年齡增長,接觸愈難。因喪事之機,智能得見心儀之人,欣喜不已。寶玉洞察一切,便有意促成此事。在他看來,人間有情,便是美好。

寶玉內心亦矛盾,常感無所適從。北靜王、秦鐘、二丫頭、黛玉,皆情深意重,然皆含遺憾,終有些許無奈。他欣賞他人之情,卻置身事外,享有一份幸福感。茶至,秦鐘笑言:“給我。”寶玉亦笑言:“給我!”猶如兩童爭搶,實則寶玉戲耍而已。他自信滿滿,于寵愛中成長,最大愿望乃將所得之愛,與眾人共享。此乃逗秦鐘之舉也。

智能兒抿嘴笑道:“一碗茶也爭,我手中莫非有蜜?”此言難以捉摸,輕佻則失當,恰到好處則盡顯童真爭奪之趣,分寸頗難拿捏。寶玉先奪得茶,品飲間欲發問,卻見智善來喚智能擺設茶碟。片刻后,智善邀二人共品茶果點心。智善性情憨厚,或許少了些妍媚之氣,故無人撩撥。她喚智能備茶,欲款待寶玉、秦鐘。“然二人對此并不在意,僅稍坐片刻,便又外出嬉戲。”富家公子,慣于精致美食,對廟中粗茶淡飯,自不以為意。

場景一轉,另起一幕,鳳姐于大堂與凈虛言談之景躍然紙上。

城外土饅頭,餡草在城里

實際上,這張姓財主本已將女兒許配給守備之子,然如今又遭有權有勢的李衙內青睞。凈虛雖稱張家為舊時施主,實則或亦暗中圖利。她言道:“張家欲退守備之親,又恐其不允,故謊稱女兒已有所歸。豈料李公子執意不從。”

張家財主左右為難,女兒嫁于哪家皆可,然兩家皆為官宦,均不讓步。守備家聞此,不問青紅皂白,便前來辱罵,言其一女許多家,且拒退定禮,竟打起官司。張家焦急,只得派人上京尋求解決之道,決心要退定禮。

凈虛為張家指點迷津,言道長安節度使云光老爺,乃此地最大之官,若其出面,守備必退婚。而云光與賈府交好,故欲求賈家相助。世人皆以為出家人不應涉此俗事,然凈虛竟對此中關系了如指掌,知求何人方有效。

凈虛懇求賈府相助,言道:“望太太與老爺修書一封,求云老爺與守備說和。守備乃節度使下屬,長官出面,其不得不從。”并暗示張家愿出重金以報。此言一出,賈府是否能助張家解此困境,便成了眾人關注的焦點。

鳳姐聞言笑道:“此事雖小,卻非太太所管。”此言一出,盡顯鳳姐之機智,先以王夫人不涉此事為由擋之。老尼隨即應變:“太太不涉,奶奶便可做主。”老尼姑步步為營,先抬出王夫人,見鳳姐阻攔,便直接轉向于她。

鳳姐再笑:“我非缺銀之人,亦不為此等事。”言下之意,我非為錢,若要管,必有所圖,一語雙關,機智盡顯。老尼姑聽后,似自言自語般嘆道:“雖如此,張家已知我來求府,若不管,似府里無能一般。”此語實為激將,深知權勢之家最怕被人言無能。

果然,鳳姐被激,言必管此事。此情此景,盡顯人情世故之復雜。寶玉、秦鐘、智能兒那邊天真爛漫,情欲萌動;而這邊凈虛與王熙鳳卻是在玩弄權謀,老謀深算。作者借秦可卿之喪禮,展現人性之多樣,而這一切恰在饅頭庵中發生。

若“饅頭庵”真為“土饅頭”之暗示,則此情節更顯諷刺之意。唐代王梵志詩云:“城外土饅頭,餡草在城里。”意指城外土饅頭之餡,皆來自城中之人。此為禪宗之狠辣偈語,警示世人,死亡與每個人息息相關。而今觀饅頭庵中,清凈之地卻發生情欲與訴訟之事,人之難以覺悟,可見一斑。

鳳姐聞此言,興頭頓起,笑道:“你素日知我,我從不信陰司地獄報應。凡事我說行便行。叫他拿三千銀子來,我替他出氣。”此言一出,鳳姐之潑辣盡顯,被激之下,她定要表現一番。常人不敢如此直言,而鳳姐之厲害,恰在于此。她直言不信報應,決定插手此事。

老尼聞之,喜形于色,忙道:“有,有!此事不難。”見王熙鳳已明言要三千兩銀子,她心知事成。

鳳姐再言:“我非他們扯篷拉牽之徒,圖此銀子。這三千兩,不過是給小廝作盤纏,賺些辛苦錢。我分文不取,便是三萬兩,我此刻也能拿出。”言下之意,她并不在乎此銀,只是為小廝考慮。然實際上,她怎會輕易給小廝三千兩?能給二十兩已是極限。

事實上,那三千兩銀子最終落入了王熙鳳之手。一次,賈璉在場時,王熙鳳詢問來訪者,平兒機智應對,假稱香菱來訪,一番周旋后支走了賈璉。隨后,王熙鳳問起真相,平兒笑道,哪有什么香菱,是旺兒媳婦送來了三千兩的利銀。原來,鳳姐已將這筆銀子放了高利貸,如今利息到賬,她的膽子也愈發大了起來,不僅插手訴訟,還涉足高利貸,貪婪本性逐漸顯露。

老尼見狀,連忙應承,并催促道:“既如此,奶奶明日便開恩處理了吧。”王熙鳳得意洋洋,她在兩府間不可或缺,即便喪事期間,他人已散去,她仍堅守崗位,彰顯其重要性。老尼恭維道:“這點小事,在他人那里或許手忙腳亂,但在奶奶面前,再多也不費吹灰之力。

正所謂‘能者多勞’,太太因奶奶處事妥當,凡事都交由奶奶,奶奶也需保重身體啊。”老尼姑的言辭中充滿了贊美,她的成功并非偶然,廟宇香火鼎盛,得益于她圓滑的處世之道,她擅長籌款,更善于籠絡人心,言辭之中滿是恭維與奉承。

“一路奉承,鳳姐越發受用,忘卻勞乏,攀談不止。”人人愛聽好話,鳳姐尤甚,她渴望被捧,渴望展現能力。然而,這恰恰成了她的軟肋,被老尼姑巧妙利用。人難時刻保持清醒,鳳姐雖聰明,此刻卻未察覺陷阱,已深陷其中。

作者筆鋒一轉,如電影剪接,畫面切至秦鐘與智能兒。十五回后半,雙線并行:一線是凈虛與鳳姐,一線是智能兒、秦鐘與寶玉。為何交替?多讀《紅樓夢》,我們不禁要問:為何將這兩段看似無關的內容并置?一者司法案件,一者情欲糾葛,何以同述?

實則,作者意在探討同一主題——人之不自覺的欲望。秦鐘、鳳姐之欲,皆在此刻萌芽。他們不知人為何物,連修行中的凈虛亦懵懂無知,終鑄大錯。于土饅頭中談占有、欲望,秦鐘臨終仍沉溺其中,可見《紅樓夢》之警醒無處不在。

睡下再細細算賬

在那個時刻,秦可卿與喪事的記憶仿佛被集體抹去,喪事竟成了一場異樣的狂歡,夜幕降臨時,廟內已有人開始放縱。而秦鐘,趁著夜色掩護,悄悄尋覓智能兒。他抵達后房,只見智能孤身一人,正忙著洗茶碗,小尼姑的生活尤為艱辛,尤其是那些出身貧寒、被迫賣身入寺者,終日勞作不息。智能兒或許也渴望逃離這無盡的勞役,她日復一日,從早忙到晚,連與秦鐘簡短交談也被智善打斷,喚去執行任務。

秦鐘的到來,打破了這份沉寂,他毫不猶豫地摟住智能,親昵之舉躍然紙上。這樣的描寫,在當時顯得尤為大膽,甚至可能被視為對佛門的不敬。畢竟,尼姑庵內怎可發生如此之事?然而,作者早已洞察人性深處,毫不避諱地展現其真實面貌。事實上,歷史長河中不乏此類事例:唐玄宗對壽王妃的癡戀,乃至其出家后仍難舍舊情,終使楊貴妃之名響徹史冊;武則天亦曾在唐太宗駕崩后遁入空門,卻與高宗暗生情愫,重歸宮廷,成為一代女皇。

作者深知,于上流社會而言,佛法往往不過是一場形式,清修之實早已名存實亡。這些揭示,即便今日讀來,仍令人震撼不已,引人深思。在那個光鮮亮麗的世界里,人性的復雜與社會的真實面貌,遠比表象更為豐富多彩,引人探究。

在作者的筆下,智能兒并非僅僅是一位出家人,而是一個鮮活的少女,剃發修行僅是命運使然,家境貧寒迫使她踏上這條道路。她無辜而純真,同樣擁有追求愛情的權利。從保守視角審視,《紅樓夢》無疑逾越了諸多禁忌;然而,現代眼光下,我們卻能察覺到作者在那個時代便已大膽挑戰傳統觀念,仿佛在質問:為何尼姑便不能擁有愛情?從現代主義角度解讀,《紅樓夢》充滿了活潑與前衛的元素。

智能兒的反應復雜而微妙,她身為佛門中的清修尼姑,面對秦鐘的親近,內心掙扎不已。“這算什么!再這樣,我就叫喚。”她的反應是對道德的堅守,試圖抗拒這份不合時宜的情感。然而,她并未堅決拒絕,因為心中同樣對秦鐘抱有愛意。作者細膩地刻畫了這種矛盾心理:不喜歡時的抗拒與喜歡時的抗拒截然不同。智能兒雖跺腳責罵,卻未真正呼喊,因為她深知,一旦呼喊,一切將無法挽回。

秦鐘急切地懇求:“好人,我已急死了。”這里的“急死了”是對少年情欲的直接描繪,與賈瑞身上的沖動如出一轍。他甚至以死相逼:“你今兒再不依,我就死在這里。”可見,這并非秦鐘的首次請求,智能兒之前已多次拒絕。智能兒回應道:“你想怎樣?除非等我出了這牢坑,離了這些人,才依你。”她將尼姑庵視為牢坑,字里行間透露出她并非自愿修行,而是身陷囹圄,渴望逃離。

提及一出戲,名為《思凡》,某些出家人非常反對。此劇講述一位尼姑在廟中,一面拜菩薩,一面拜羅漢,卻內心獨白,傾訴自己可憐的情欲,最終決定下山逃離。這出戲情感深沉,觸動人心。我們深知,并非所有出家人都如此,真正基于信仰的修行者,自不會陷入此般困境。《思凡》中的尼姑,實則是被迫出家,觀眾對她充滿同情,這與《紅樓夢》中智能兒的遭遇頗為相似。

在這場戲中,秦鐘的欲望與智能兒的悲苦交織在一起。若以悲憫之心觀之,這不僅僅是一場調情戲,更透露出智能兒的痛苦與無奈。秦鐘并非可靠之人,即便此刻得手,轉眼便可能忘懷。智能兒似乎也有所察覺,她深知自己吸引秦鐘,僅因他尚未得手,因此她不肯輕易屈從。

秦鐘言道:“這也容易,只是遠水救不得近渴。”他的言語直率,透露出少年的沖動與欲望。“近渴”即是他難以克制的情欲。接著,他吹熄燈火,滿屋漆黑,將智能兒抱至炕上,二人便纏綿起來。這是作者極為大膽的描寫,既漠視了修行之道,又顛覆了傳統禮教。讀來不禁讓人感到一絲悲憫與無奈,因為在那時,人往往難以自控。

最有趣的一幕發生了,秦鐘真欲火焚身,做的起勁時,寶玉竟在此刻闖入。“正當二人沉浸其中,忽有一人悄無聲息地進來,按住他們,二人驚愕萬分,不敢動彈。”尼姑庵中發生此等事,無疑是驚天大事,兩人皆嚇得魂飛魄散。“只聽那人‘嗤’的一聲笑出,二人聞聲,方知是寶玉。”寶玉總愛搞些惡作劇。

他與秦鐘同住,發現秦鐘不在,便去尋找,不料撞見了這一幕。寶玉心地善良,他雖調皮,卻也在暗中提醒他們,以免被他人發現,那后果將不堪設想。他嚇唬他們,但又不失分寸,用了一種頑皮的方式按住他們。

秦鐘卻是個呆子,未能領會寶玉此刻出現的深意,連忙起身抱怨:“這算什么?”寶玉笑道:“你倒不滿,那咱們就叫喊起來。”言下之意,你別傻了,此時還抱怨我,若真叫起來,引人前來,看你如何收場?

智能兒羞愧難當,趁夜色匆匆逃離。寶玉拉著秦鐘走出,戲謔道:“你還敢與我爭辯嗎?”前文曾提及,寶玉曾質問秦鐘,在老太太房中無人之時,為何摟著智能兒,秦鐘卻矢口否認。此刻,秦鐘無奈笑道:“好人!只求你別讓眾人知曉,你要怎樣,我都依從。”他竟向寶玉撒起了嬌。寶玉笑答:“此刻不必多言,待會兒睡下,咱們再細細算賬。”

此段描寫微妙至極,展現了寶玉與秦鐘之間微妙的情感糾葛。作者以調皮之筆,勾勒出少男少女間性的混亂與懵懂。對于具體發生了何事,作者并未明言,僅留下一句“睡下再細細算賬”,引人遐想,回味無窮。

寬衣安歇之時,鳳姐在內室,秦鐘、寶玉則在外間,地下滿是仆婦,打鋪坐更。秦鐘先前之舉,實屬大膽,情欲之下,全然不顧大體。鳳姐或許會問起秦鐘去向,寶玉將其找回,亦有幾分顧及顏面之意。“鳳姐因怕通靈玉遺失,待寶玉睡下,便命人取來置于自己枕邊。”鳳姐之細心,可見一斑,瑣事亦考慮周全。

“寶玉與秦鐘究竟算了何賬?我未曾親眼目睹,不敢妄言。”作者此筆,實為調皮,引人遐想。他明知少男少女間會有何種把戲,卻故作懸念,不言明賬目之事。讀者因此而更加留意那句未明之言。

次日清晨,賈母、王夫人派人來探寶玉,囑其添衣速歸。然寶玉貪玩,不愿離去。秦鐘因戀著智能兒,亦無歸意。鳳姐則另有盤算,多留一日可顯其盡責,同時亦可借機辦理凈虛所托之事。三人各有心思。

鳳姐對寶玉道:“我事已畢,你若想逛,我便陪你辛苦一日。但明日必須回去。”寶玉聞言,千求萬求,只愿再留一日。鳳姐無奈,只得應允。于是,三人又留宿一夜。

鳳姐遂命貼身管家來旺兒,悄聲告知昨日老尼之事。來旺兒聞后,心領神會,急忙進城尋得主文相公,即今日所稱之“代書”,專為人撰寫文書。他假借賈璉之名,修書一封,連夜送往長安縣。

王熙鳳行事大膽,欲取這三千兩銀子,卻不敢用自己的名義,于是假托丈夫賈璉之名寫信。信送至節度使云光處,云光見信上印有賈璉的印信,又念及與賈府的舊情,便立刻應允此事,并回信給來旺兒。此事暫且按下不表。

又過一日,鳳姐等人與老尼姑凈虛告別,囑咐她三日后前往賈府探聽消息。她暗示凈虛,事情已辦妥,但需送錢來方能告知結果。此間,秦鐘與智能兒戀情纏綿,背地里多次幽會,約定密語,種種情狀,不必細述,只知二人含情脈脈,依依惜別。

曹雪芹(約1715年5月28日—約1763年2月12日),名霑,字夢阮,號雪芹,又號芹溪、芹圃,中國古典名著《紅樓夢》的作者,祖籍存在爭議(遼寧遼陽、河北豐潤或遼寧鐵嶺),出生于江寧(今南京),曹雪芹出身清代內務府正白旗包衣世家,他是江寧織造曹寅之孫,曹顒之子(一說曹頫之子)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幼子夭亡,他陷于過度的憂傷和悲痛,臥床不起。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除夕(2月12日),因貧病無醫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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