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凈引祥瑞?掃地掃心,方得家宅福澤長
人心凈處福澤深。古語云:“宅者,人之本也。人因宅而立,宅因人得存。”這人與居所,宛如鏡鑒,映照出靈魂的底色。勤拂拭,則窗明幾凈,清氣自生;怠惰棄置,縱是廣廈華堂,亦難免蒙塵積晦,生機凋敝。
《朱子家訓》開篇箴言:“黎明即起,灑掃庭除,要內外整潔。”此非僅為日常瑣務,實乃養屋養心之根基。那一帚一灑之間,拂去的不止塵埃,更是心頭蕪雜。無論鄉野柴扉,抑或城中精舍,一室整潔,便是最潤物無聲的上佳風水,它滋養的,是安居者的精氣神。

然則,何謂屋之精髓?雕梁畫棟乎?坐擁山水乎?明朝智者劉伯溫,精研堪輿,其詩文論龍脈、點寶穴,玄奧莫測。然其晚年一次際遇,卻讓他徹悟了另一重至簡大道……
那年,劉伯溫風塵仆仆,行至僻野,口渴難耐。叩開一戶農家柴扉,求一瓢水解渴。農婦樸實,遞過水瓢,水中卻漂浮著星星點點的谷殼。溫公心頭一哂,頗有微詞:明明清泉,偏撒糟糠,豈非折辱?
恰逢農家欲擇吉地建新居,婦人便請這位“風水大師”指點一二。劉伯溫心懷些許不快,草草抬手一指荒地,暗忖:“令你知我手段。”
斗轉星移,數載光陰倏忽而過。劉伯溫重游舊地,驚見當年那戶寒門,竟已宅邸儼然,人丁興旺,一派和樂融融之象。他甚為訝異,憶起當年那瓢混著谷殼的水,不禁向農婦探問緣由。
農婦莞爾:“先生莫怪。那時見您行色匆匆,大汗淋漓,若急飲冰水,恐傷脾胃。故撒些谷殼,令您小口慢飲,徐徐咽下,方不損身。” 寥寥數語,如晨鐘暮鼓,敲醒了劉伯溫。原來這戶人家的蒸蒸日上,非賴他當年所指的“吉壤”,實乃女主人的一顆質樸、純凈、處處為他人著想的心腸——“人心干凈”,才是無上風水!
此念一生,再觀世間萬象,豁然開朗。《曾國藩家書》有言:“諸弟須留心灑掃進退之禮。”此“禮”,非僅形式,更是內心的秩序與清凈。一家人若能懷揣一顆素心,不藏奸、不積怨、彼此信任、與人為善,便是踐行《易經》所言的“積善之家,必有余慶”。心靈無塵,方能手腳勤快,行事篤實,如此之家,何事不成?《了凡四訓》點破天機:“一切的福田,不離方寸。”方寸之心,便是那福澤生發的沃土。

反觀魏晉石崇,巨富無比,府邸奢華至極,連如廁更衣亦有婢女侍奉,不可謂不“凈”。然其心呢?貪瀆聚斂,富甲一方所得皆是不義之財;與人斗富,炫耀美妾綠珠,驕奢淫逸,心內盡是攀比、欲望與虛華的塵埃。縱有瓊樓玉宇,金銀滿堂,終究難逃綠珠墜樓、自身被誣殺的凄涼下場。正應了那句:“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 屋舍再華美,若心為欲壑所填,貪嗔癡慢遮蔽靈臺,何異于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其覆滅之速,禍根早埋在心地的污濁里。
原來,真正的養屋之道,在于養心。需時時勤拂拭心鏡,滌蕩雜念,注入信任、真誠與良善之光。家人同此心,心凈則行端,行端則家寧,家寧則福慧自生方寸間。正如古詩所詠:“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心田清朗,居所自然溫煦如春。
憶及所居小區,鄰里素昧平生。昔日常聞怨懟之聲,只因樓道堆物,寸土不讓,污穢橫生,戾氣暗滋。
去歲金秋,恰逢創城,“潔美家庭”評選悄然而至,千元獎金為餌。王阿姨素喜侵占樓道,聞訊竟如脫胎換骨,自五樓至一樓,親執掃帚,滌蕩塵垢。更于樓道柔聲相告:“諸位鄰居,今后垃圾若不便,每日黃昏七點,我散步時可代為捎帶……”此言一出,四鄰愕然,繼而赧然,紛紛響應。王阿姨更將自家收拾得窗明幾凈,井然有序。
一月后,“潔美家庭”匾額花落王家,獎金收入囊中。未曾想,更大的福澤緊隨其后:她被聘為社區義務衛生監督員,月有補貼;女婿不再嫌其邋遢,常登門探望;老夫妻重修睦好;更有幸得鄰居引薦,其子獲一份體面司機工作。曾聽聞:“貧家凈掃地,貧女凈梳頭,景色雖不艷麗,氣度自是風雅。”王阿姨的樓道,掃去的豈止是塵埃?分明是隔閡、怨懟與陋習,掃回的是鄰里溫情、家庭和睦與意想不到的機緣。人居所為之煥然,人心亦為之滌蕩。

家之風水,非僅在山河形勝,更在人心的守望與清朗。勤拂心塵,潔凈屋宇,既掃塵埃,亦掃心礙,何愁福澤不至?誠如古訓:地利不如人和。心凈處,便是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