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去世的消息,
我是從朋友圈里得知的。
剛看到消息的時候,
我一度以為這是跟當年金庸老先生一樣的“被死亡”。
可僅僅過了5分鐘,微博熱搜榜就陷入癱瘓了。
這時候我才知道,
就在不久前還因為“穿衣暴露”
而被全網罵的雪莉,
是真的離開了人間。
01
我并不是雪莉粉。
但在全網跟風黑雪莉的狂潮中,我對這個94年出生的姑娘,也有了些許的了解,甚至有了一絲好奇。
10歲簽約韓國SM娛樂有限公司成為練習生,12歲出演動作電影《女拳女郎》,13歲主演愛情電影《傻瓜》,15歲以組合f(x)成員的身份正式出道。
她一帆風順的演藝生涯,成了素來以嚴酷著稱的韓國娛樂圈里一道獨一無二的風景。
雪莉剛出道時,被媒體稱為“人間水蜜桃”。長相清純、扮相可愛,在民眾心目中非常討喜。
也正因出道即有的高人氣,雪莉一路走來,都受到了經紀公司的許多優待。
SM公司十周年慶典時,她作為年紀最小的藝人代表,和公司社長李秀滿一同切蛋糕。
那時,給她做陪襯的,是韓流鼻祖H.O.T的安七炫以及東方神起的鄭允浩。
蛋糕上蠟燭的火苗升騰跳躍,似乎預示著這位小童星未來順風順水的演藝之路。
后來,在對旗下藝人進行包裝時,SM公司對雪莉的偏愛更是有增無減。
不僅花重金買下《花樣少男少女》的版權,將她推上熱劇的C位;
還在她飽受非議之時,助她退團單飛,熱度也是在公司的幫助下有增無減。
所有人都認為,雪莉是SM的掌中寶,是被捧在手心里長大的一顆明珠。
誰都想象不到,在隨后的幾年里,曾經萬眾呵護的寶貝,會在“放飛自我”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
她在不為人知的悲痛中孤獨地下墜,直落進無盡的深淵,再也看不見光。
02
雪莉去世的消息傳出后,有媒體稱她生前患有嚴重的抑郁癥。
果然不出我所料,消息爆出不到20分鐘,就有自媒體開始發文呼吁眾人關愛抑郁癥患者。
可在我看來,殺死雪莉的,絕不僅僅是抑郁癥。
在她負面新聞甚囂塵上之時,那一句又一句的惡毒攻擊,亦是害她的幫兇。
前段時間,雪莉因為直播露點事件而再度站上了輿論的風口浪尖。
那時候,有朋友來問我,要不要寫寫雪莉的黑歷史。
至今我仍記得她當時對我說的一句話:小時候哈韓那么多年,真沒想到自己的青春就這樣喂了狗。
我勸她息怒,自己也沒有跟風。
原因很簡單,正如作家劉亮程所說:
“落在一個人一生中的雪,我們不能全部看見。”
在韓國娛樂圈里,藝人所承受的壓力與痛苦遠超常人想象。這也是為什么韓流藝人自殺的比例遠高于其他國家藝人。
激烈的競爭、屢被曝光卻屢禁不止的潛規則、嚴苛的管理制度和繁重的工作,都能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誰知道雪莉這些年經歷了些什么呢?
我對雪莉只是一知半解,她近年來的種種舉動也的確讓我費解:
她在家里發自拍,不修邊幅、舉止夸張,被人懷疑“吸毒”;
她參加“大香蕉派對”,被人懷疑是“性暗示”;
她將活鰻魚活烤,自己還在一邊開心地配音;
她掰斷芭比娃娃的四肢,還發ins與粉絲分享;
她直播逗貓,卻撕咬貓的脊背和耳朵,貓咪的齜牙咧嘴和她的開懷大笑形成了恐怖的對比……
我眼看著她一步又一步,從人人喜歡的“水蜜桃女孩”,變成了令人生厭的“精神病”。
人人都以為她是精神不正常,卻沒人想過,這可能是她向世界發出的“求救信號”。
果然,雪莉去世之后,我再回微信搜索大號們當時黑她的帖子,發現很多5分鐘之前還能瀏覽的帖子都被刪除了。
緊隨其后的,是朋友圈的云治喪、和各路自媒體對抑郁癥的大討論。
我一直記得在雪莉全網被黑時,我在知乎上看到的一條對她的評價:
“現在的她很美,仔細看下去有一種腐爛的感覺,就像被畫在油畫里因熟透而腐爛的水蜜桃。帶著油彩的五彩斑斕,使得腐爛也蒙上一層美感,顯得又美又古怪。”
我很難體會這段話的背后藏著的究竟是惡意還是深深的同情。
但在雪莉“腐爛”的時候,確乎是有人察覺到了一絲不安:
“我感覺她在求救。鰻魚也好,芭比娃娃也好,那些詭異有破碎的照片也好,都像是在向世人說:我好像壞掉了,有沒有人能來救救我。”
只可惜,她求救得到的回應不是援手,而是謾罵;
她死后,得到的也不是謾罵者的懺悔,而是廉價的跟風緬懷。
正如我朋友圈里一個小姐姐所說的:
當你死去的時候,全世界都開始愛你了。
03
我沒有黑過雪莉,但今天,我依然覺得我是有罪的。
我的罪愆,關乎于這個時代里追求“流量”的原罪。
她不是第一個被消費至死的藝人,我想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一個人的死,很難改變一個時代的潮流。
但我希望,至少能引起人心里的某種震顫。
誰能保證,我們不會活成雪莉的影子?
我們常說:現代人的崩潰,總是默不作聲的。
誰也不知道燦爛笑容的背后,靈魂在承受著何種的煎熬;
誰也不知道放飛自我的背后,生命在作著何種的掙扎。
2007年9月13日,中國人民大學中文系教授余虹跳樓自殺。他死后,他所著的《一個人的百年》在網上廣為流傳
文章中,有這樣一段話,始終讓我難以忘懷:
“事實上,一個人選擇自殺一定有他或她之大不幸的根由,他人哪里知道?更何況,拒絕一種生活也是一個人的尊嚴與勇氣的表示,至少是一種消極的表示。它比那些蠅營狗茍的生命更像生命。像一個人樣地活著太不容易了,我們每個人只要還有一點人氣,都會有一些難以跨過的人生關口和度日如年的時刻,也總會有一些輕生放棄的念頭。正因為如此,才有人說自殺不易,活著更難。當然不是茍且偷生的那種活。”
雪莉去世,我很難過。
并不是難過于她死去這件事本身,而是難過在,我們似乎是一步步看著她走向死亡的。
世人皆以為雪莉的人生一帆風順,卻沒想到平步青云的背后,藏著多少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而這份重量之中,也藏著許多看客們的漠視,和黑粉們的冷言冷語。
雪莉曾在《真理商店》中多次乞求:
“好像有很多戴著有色眼鏡看我的人,所以我覺得很傷心。我已經想過要去改變了,以后也會去改變的。”
“請記者們多多關照我,觀眾朋友們也請多多疼愛我。”
“請好好愛護我吧。”
一聲聲乞求,成了她最后的掙扎,卻淹沒在網上洶洶的輿情里。
寫文的時候,我一直想:如果我們能對雪莉多一分包容和善意,最后的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死者已矣,生者發奮。這是一句老話,也是一句空話。
此時此刻,我也不想說“雪莉一路走好”這一類的套話。
我只希望,在未來的人生中,我和你,能多一點善良,多一分對他人的善意。
生活很難,每個人都不容易。
可我希望,不易的人能活在一起報團取暖,而不是像刺猬一般扎傷對方。
雪莉死了,我不再想批判任何人,我只覺得自己有罪。
像楊絳先生說的那樣:
“那是一個幸運者,對一個不幸者的愧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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